<散文>路口

    去年这个时候，人们也是这样，陷在浓浓的树荫里，拒绝太阳的亲近。

    我也是这样，这样站在路旁，法桐撑起伞，和我一起望着远方。路口的指示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身边的人也是匆匆来去，神色紧张。我手插口袋的站姿过分悠闲安静，让人觉得我不过是个雕像。是啊，他们都正为生活一路奔忙，或者出发去往诗和远方，时时刻刻在路上，仿佛时时刻刻置身战场。这样的紧张气氛与我这样的闲人格格不入，实属正常。

    去年的那个路口，依旧车来车往，路边的树还是撑开了那片阴凉，寒来暑往，时间不贪春花香。再站在这个路口，我还是一样，站着旁观柏油路上的熙熙攘攘。我并非浪费了一年的光阴，让醒着的岁月回到沉睡；我也没有横冲直撞，去追求那些可有可无的赞赏。可我终究像那棵梧桐树一样站在那里，只看得到年轮加长。我站在这里旁观那些如去年一样匆忙流去的身影，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我眼睛里有两样东西：一是疑惑的深海，一是冷漠的冰霜。可是我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我自己设定的想象。

    其实我是个俗人，去年是，今年也一样，我在获益和享受时的开心。在损失和挫败之后的难过，都曾经在生命的某一个瞬间那样真实地影响着我的一生。而二者相互抵消归零，又让一切那样淡然平静。平淡的经典，那也是我的生活状态。于是我告诉自己，我也是个俗人，有些失望，又有些侥幸。于是，我试着迈开步子进入路口去追前面的人。可站在路口前，我又停下了脚步。

    我也希望向他们一样，我也想奔向归宿的地方，我也想勇往直前，乘风破浪。可是站在路口前，着人流与车辆来来往往，他们的路五花八门，让人眼花缭乱，我想问问他们，却无法战胜他们焦急的眼神。终于我不得不承认，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我不知道哪是我的方向，在那个热闹繁华的路口，我的孤独像那棵梧桐树，我们都是一样的，无人言语，也不知该往哪去。

    每次我经过这个十字路口，我想起爸爸和爷爷像我一样的时候，或许也曾走过这个路口，爷爷的锄头扛在肩上，爸爸地工具拿在手里了，好像拐过这个路口，他们就一头扎进了生活。我何处找我的工具，我的锄头。

    指示灯亮了，我没再等，我快步走过这个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