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时候,母亲的手像一把铁扇,孔武有力。
旧时光里,父亲和母亲每天早出晚归拉木屑。除此之外母亲还操持家的里里里外外。早上,我睁开眼,见母亲在忙活;晚上睡觉后,看见母亲还总在忙活。母亲总是一手握着煎饼,一手干活,看不到她停下来休息的时候。
犹记得早晨的序曲。天黑魆魆时,我家的厨房里就叮叮当当得响起声音,铁锅和铲子碰撞发出响声。母亲那蒲扇般的手舀一勺黄豆,“叮”一声倒进豆浆机里,随后就是黄豆和器壁摩擦发出的嗡嗡声。阳光一寸寸移进小院子,霞光给母亲披上一层薄薄的霓裳,母亲红润圆活的手都闪着亮光,她的旁边放着几个盆子,盆子里盛放的是闪动着拌着彩霞的麦子,她半侧着身,金手迅速的舀起一勺,放在水里洗涮,拿出来时,没有一粒麦子掉出,稳稳当当的端着,像哨兵的双肩,无端的让人生出敬意,还溢满了金色的希望。
午时,母亲从磨盘上舀出一盆糊子,开始烙煎饼。柴禾是早准备好的,支起鏊子,用毡布抹去上面的灰尘,点燃柴火,一阵烟雾过后,火就茂腾腾的舔着鏊子。母亲舀一勺糊子,放在鏊子的边缘,“刺啦”,糊子遇到鏊子碰撞出一抹水雾。母亲铁扇般的手拿着竹片,迅速在鏊子边缘绕了一个圈,然后竹片顺时针转啊转,转到中间时一勺糊子正好转完。水雾越来越多,缭绕在母亲身边。母亲一边往鏊子下填火,一边又舀起一勺糊子准备好,接着用竹片把煎饼的边缘挑起,放下竹片,揭下热腾腾的煎饼,两手翻飞,煎饼落在准备好的高粱杆制成的帘上。忙忙活活的母亲的头上也冒着热气,就像蒸腾的锅……
冬去春来,我渐渐长大,母亲的手也变得不再有力,那个铁扇已不复存在。现在,该我牵着母亲的手,牢牢的抓住那阵铁扇吹出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