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掌心的温度

楼下修鞋的李叔，每天天刚亮就支起摊子忙活着。他那铁砧上的铜钉子凉冰冰的，可他满是老茧的手特巧，再破的鞋帮经他一缝，准能变得平平整整。去年冬天我棉鞋开胶了，递给他时，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透过鞋皮传过来，软乎乎的，跟握着块温玉似的。“年轻人穿鞋费，得弄结实点，走再远的路都不慌。” 他边说边往鞋底刷胶，眼角的皱纹都带着笑，手指在针线间绕来绕去，好像在给我的鞋缝进一段安稳日子。

我爷爷当了一辈子农民，秋收那阵儿，我跟着他去地里割稻子。金黄的稻穗把秆子压得弯弯的，他握镰刀的手稳得很，每一刀下去都干脆利落。中午太阳毒得晃眼，晒得人脑袋发晕，他却不肯歇：“多割一亩地，冬天就能多囤一袋粮。” 汗珠子顺着他脸往下淌，滴到泥地里，一下就没影了。我学着他的样子挥镰刀，可割出来的稻秆歪歪扭扭的。他笑着把镰刀接过去，掌心的老茧蹭到我手背上，糙是糙了点，却特别暖和：“干活的手得练，练熟了才知道土地喜欢啥。”

现在在学校里，我总看见保洁阿姨天没亮就来扫操场。秋天的叶子被风吹得满地都是，她推着清扫车，一步一步把叶子堆到一块儿。晨光里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扫帚划在地上 “沙沙” 响，跟唱小曲儿似的温柔。有回我帮她捡草丛里的塑料袋，她一个劲儿说谢谢，伸手拉我时，我又想起李叔和爷爷 —— 他们的手都带着干活留下的印子，可传递的温度却特别实在。

干活从来不是丢人的事儿，它藏在李叔缝鞋的针脚里，藏在爷爷割稻的镰刀上，也藏在保洁阿姨的扫帚尖儿上。那些糙乎乎的掌心，攥着日子的实在劲儿，也裹着人间的暖。咱们年轻人更该明白干活的意义，用自己的手做点实事，让掌心的温度，既能暖着自己，也能照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