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自习室总亮着几盏孤灯,我固定坐在靠窗的第四排,桌面永远摊着半本专业书,旁边放着从便利店买来的热牛奶——塑料杯裹着两层纸巾,指尖触到仍是暖的。
第一次注意到阿栀,是她抱着一摞笔记轻轻坐在我斜对面。她穿米白色羽绒服,拉链拉到顶,只露出一截浅棕色围巾,戴一个白粉色的珍珠发卡。写题时她会把笔握得很紧,眉头微蹙,像在跟草稿纸上的公式较劲。有次我俯身捡笔,瞥见她笔记本扉页写着:“要像星星一样,即使微弱也要发光。”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后来我们渐渐熟络。她总在傍晚带两份烤红薯,分给我一块,外皮焦脆,咬开满是甜香;我则会多带一杯热牛奶,在她写题写到揉眼睛时悄悄推过去。有次临近期末,自习室只剩我们俩,窗外飘着细雪,她突然说:“你看这灯光,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不像并肩作战的战友?”我抬头,果然看见墙上两个交叠的影子,被暖光裹着,连带着窗外的冷雪都温柔了几分。
前几天整理书桌,发现抽屉里攒了好多张牛奶杯的包装纸,每张上面都有阿栀画的小太阳,有的还歪歪扭扭写着“加油”。原来那些独自刷题的夜晚,那些冻得指尖发麻的时刻,因为这杯热牛奶,因为这些细碎的温暖,都变得不再难熬。
现在自习室的灯依旧亮着,我还是会在桌上放一杯热牛奶,只是偶尔会想起阿栀——想起她递来烤红薯时的笑容,想起我们并肩看雪的夜晚,想起青春里那些不期而遇的温暖,像这杯热牛奶一样,熨帖了整个冬天。
后来放假收拾行李,我特意把那些印着小太阳的牛奶包装纸收进了铁盒。某天翻出来看,阳光透过纸角的褶皱落在手上,忽然就想起冬夜自习室里,阿栀把烤红薯塞进我手里时呵出的白气,想起我们对着墙上的影子偷偷傻笑的模样。原来那些一起熬过的夜、分过的暖,早像热牛奶的温度,悄悄融进了岁月里,成了每次想起都觉得心头发暖的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