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轻轻合上,喧嚣退去。
不是逃避,而是归位——回到我与孤独对峙的清醒地带。
书桌紧靠朝北的窗,像一帧沉默的取景框,我常坐在它前,将目光投向那片被雾气裹绕的远方。凌晨四点,城市沉入梦乡,唯路灯如星子坠落,散在灰蓝天幕下,微光摇曳,似一首未唱完的歌。三级风不急不缓,穿过楼宇缝隙,拂过玻璃,轻声呜咽,仿佛风也在低语,诉说无法言说的心事。
窗外的静景,藏着动的魂。远处高架桥上偶有车辆驶过,尾灯划出一道红痕,似弦上滑过的音符,短暂却明亮。行道树在风中枝叶摩挲,沙沙声如同失真器里未完全爆发的前奏,压抑而有力。
我将耳朵贴在窗上,听风与城市对话,听引擎在远处轰鸣,那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消散,似心跳,似梦想,在寂静中执拗地跳动。我俯视楼下空荡的街道,仰望被高楼切割的星空,近看窗上凝结的薄露,远望地平线处微弱的晨光——每一眼,都是对内心的凝视。
忽触到床边吉他冰凉的琴身,金属弦微微震颤,像我内敛却未熄灭的滚烫。指尖轻拨,不成调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跃,像梦的碎片,锋利而真实。那一刻,我听见引擎低吼,混着失真器的嘶鸣,撕裂白日的压抑与桎梏。
我幻想骑着摩托穿行于无人的街道,风灌进余温的衣领,呼啸而过。路灯一盏盏亮起,又一盏盏被甩在身后,似成长中不断告别的过往,难以追及。而单缸引擎的轰鸣,是心跳的节拍器,拨动着压抑已久的不甘与渴望。
考试失利,父母不解,世界如潮水般逼迫时,我只静静望向那片雾、影和孤灯。它们不回应,却全然接纳——似一种无言的共谋。成长从非坦途,而是在原地静默时,仍于自己无垠的“四海”中,以沉默的轰鸣,冲入迷雾。
雾渐散,天光微启。当晨光刺破雾霭,我已站在窗前,感受着风再次吹来,带着城市的气息,不炽烈,不张扬,却带着新的可能。
心中有弦,风里有歌,而我,正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