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的旧藤椅上总放着半罐白茶,是阿柚去年从福建寄来的。茶罐上贴着她手画的小太阳,颜料边角已经卷了边,像极了我们高中时共享的那本笔记本——封皮被水彩染得花花绿绿,却藏着整个青春最熨帖的时光。
那时我们总挤在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她的数学卷子永远写得像印刷体,却会把最后一道大题的解题步骤拆成细碎的纸条,趁老师转身时悄悄推给我。我总在晚自习偷偷写短文,她便替我把风,笔尖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和窗外的蝉鸣揉在一起,成了盛夏最安静的背景音。有次我考砸了躲在操场角落哭,她没说什么大道理,只是把冰镇可乐塞进我手里,陪我看了整整一小时的晚霞。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的肩膀轻轻挨着我的,像一片温暖的云。
后来大学隔着两千多公里,我们开始习惯在睡前通电话。她会说实验室里调皮的小白鼠,我会讲社团活动里遇到的趣事,有时聊到一半突然沉默,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去年冬天我生了场重病,躺在医院里昏昏沉沉,手机突然震动,是她发来的视频。屏幕里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雪地里,身后是一片白茫茫的操场。“你看,我们学校下雪了,”她笑着挥挥手,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等你好了,我们去吃巷口那家老火锅,我已经帮你占好靠窗的位置了。”那一刻,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原来真正的朋友,从不需要刻意维系,哪怕隔着山海,也能把温暖准时送到你身边。
前几天整理旧物,翻出那本高中笔记本,最后一页是阿柚写的话:“好朋友就像老茶,放得越久,越有味道。”我泡了一杯她寄来的白茶,茶香袅袅中,窗外正好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我拿起手机给她发消息:“雪落了,我们的火锅,该约了。”
原来友谊从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藏在岁岁年年里的细碎温暖——是旧笔记本里的纸条,是雪地里的视频,是老茶罐上的小太阳,更是无论走多远,回头时总有人在原地,等你一起奔赴下一场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