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番薯飘香

天凉了，冬天已然来临，在这寒冷的日子里，路边再次传来叫卖烤番薯的吆喝声。烤番薯的气味难以抵挡，我在远处站着，一股香气就悠悠地飘了过来，直钻鼻尖儿。跟随番薯香慢慢靠近摊位，一看到红润的烤番薯，我的思绪便瞬间被牵动。遥想曾几何时，我也亲手烤过番薯，也有过那么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那时候啊，我还是个小娃娃，一到秋天，就跟着奶奶往田里跑。奶奶留了一块地，专门种番薯，地不大，但足够我俩忙活一阵子。奶奶是个利索人，拿着铲子，三两下就能挖出一窝子番薯来。我呢，拿着小铲子撅了半天，一个番薯没挖出来不说，还弄得自己满身泥土，奶奶笑呵呵地帮我扑打下身上的土，让我把她挖出来的番薯捡到筐子里。于是我就放下了小铲子，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奶奶后面捡啊捡，偶尔还踮起脚来，用毛巾帮奶奶擦擦汗。我那时候不懂太多道理，只知道跟着奶奶，就能找到很多好吃的东西。

从下午一直忙到傍晚，地里的宝贝都让奶奶挖出来了，忙完后，我就让奶奶坐在路边石墩子上，然后攥紧小拳头给她捶背。等到夕阳收敛起余晖，我俩就拎着满满当当的番薯回家去。奶奶会在院子里支起个小炉子，用干柴火慢慢地烤，那火啊，不急不躁的，就跟奶奶温和的性格一样。烤着烤着，番薯的香味儿就飘出来了，我馋得直流口水，一个劲儿地问奶奶什么时候能烤好，奶奶总是笑着说：“快了，快了。”番薯烤好后，奶奶会先用纸包上一个，然后递到我手上。热腾腾的烤番薯，外皮还带着点儿焦黄，一口咬下去，香甜直接溢满整个嘴巴。奶奶看我吃得津津有味，就在旁边呵呵笑，她说：“只要我乖孙想吃，奶奶年年给你烤。”小院里，火炉旁，我俩一起吃着自家种的烤番薯，香气弥漫整片天空。

和奶奶一起吃烤番薯的时光是最幸福的，不过要说最刺激的事儿，莫过于跟伙伴们一块儿去偷挖别人家的番薯。几个小家伙，刚才还在四处散步，瞧见一块番薯地就走不动了，趁着四下没人，偷偷摸摸地跑到别人家的地里，挖几个番薯就跑。然后我们一起找个隐蔽且空旷的地方，随手在路边捡几块红砖，搭起个砖头烤炉，填一些枯枝败叶，就开始烤番薯了。但毕竟砖炉简陋，火候也不够，番薯往往烤得半生不熟，还黑乎乎的。不过大家却丝毫不嫌弃，一人一个番薯，吃得满嘴都是炭灰，吃完了还互相指着对方大笑。最让我奇怪的是，那时候没有监控，但人家却总能知道是我们几个“毛孩子”偷挖的番薯，还会告到我们爸妈那儿。所以往往和伙伴们吃完烤番薯不久，紧接着就是一顿毒打。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我已经离开了家乡。自从进入大学，我买过不少次烤番薯，这里的番薯看着诱人，吃起来也很甜，可总觉得跟小时候的味道不一样，我常常在想，到底是这烤番薯的味道变了，还是我这嘴巴变得挑剔了……在烤番薯摊位前驻足许久，老板的一声呼喊打断了我的思绪，因为觉得站那么久打扰到了老板，我便买了一个烤番薯，独自坐在长椅上，看着周围人来人往，便愈发觉得嘴里的番薯少了味道。吃着吃着，脑海中忽然回想起奶奶常说的一句话：“好东西啊，要跟别人一起分享，这样吃起来才更香。”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不是烤番薯味道变了，而是少了一起分享的人，少了一起经历的事儿，少了那无忧无虑的氛围。一个人吃，就算这里的番薯再甜再糯，也吃不出那份感觉了。

吃完烤番薯，我继续走在大街上，边走边想，最后还是忍不住掏出手机给奶奶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传来奶奶温和的声音，我问奶奶最近过得怎么样，并告诉她，我想吃烤番薯了。奶奶依旧笑着，“好，奶奶给你留了好多大个儿的番薯，等你回来，奶奶就烤给你吃。”听到奶奶的话，我的心里瞬间暖洋洋的，明明附近已经没有烤番薯的摊位了，我却依然闻到了那熟悉的番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