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斑驳的树影透过灰旧的玻璃窗打在宿舍的阳台上。我看不见树影在我们身上摇曳,我只看见我的影子倒映在她的眼。
她是一个个子小小的女生,戴着方框眼睛,扎着最朴实的丸子头,奔走在麻木忙碌的高中生中时只是其中平平无奇的一员。没有多少人知道她来自农村,会干很多农活;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爱吃辣椒炒肉,每次吃都会吃一大碗;更没有多少人知道,她,我的舍友,曾是我最迷茫时候的一只有力的手,将我从可能无尽沉沦的泥潭中拉出。
那段时间,我母亲生病住院,我父亲外地工作两地奔走,我的外婆帮忙接送我的妹妹。家里的情况让我放心不下,在学校的月考失利又让我的心脏更加沉重。一天天忙碌中度过,晚上却连白天上了什么课都不记得。一天一天这样过去。
然而那天晚上,其他舍友都请假不在,只有我和她在宿舍。面对她真诚的关心,我似乎再也没法压抑决堤的情绪。我向她倾诉一切,压低声音却泣不成声,字句破碎在哽咽里。
而她,紧紧地抓着我的肩膀,用自己的额头贴上我的额头,一句一句地给予回应和安慰。额头相抵让我感觉,她给予了我最高的陪伴,信任与支持。她黑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仿佛在日复一日的高中的磋磨中从来没有让她丧失生活的信心。一个身量比我小这么多的人的拥抱,却给了我难以言说的安全感。我记得我的眼泪从她手背滑下,我记得她轻轻拍抚我的后背,我记得她低声却有力的话语,记得那天晚上睡觉时不再压抑的心脏。她坚韧如野蛮生长的白玫瑰,拥抱我时却没有尖刺。
“我名字单字一个雪,以后你看到雪,就是我的主场,是我让它们代替我去拥抱你。”大学在烟台上学,每当看见满天大雪,我就会想:是你的主场,你在拥抱我,而我不舍得打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