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浮生小憩

我驻足于悠长的羊肠道上，一旁的高墙尽是缠绵的爬山虎，一旁则嵌着一家不大的小屋。如前世的仕女，端庄且娉婷，袅袅地点缀着这逼仄的弄堂。

我循着青苔的足迹，走到门前，直推屋门。可笑我这野蛮之人竟无虑是否误入，甚至糟蹋这里。室内无人，阳光悠长迂回到了角角落落，似泛黄了的搪瓷杯口，如旧的温暖。吧台上置着一小座香插，如莲花盛开，是前世那朵心尖上的花么？香插内燃着一支檀香。微微吐着寻常气味，却足以将我全身放空，然沉淀，沉淀。心有猛虎，此刻却细嗅禅香。

我随便寻了一处坐下。桌子上的炉里沸水乘风，茶气氤氲。我执勺拂去如珠的滚滚白沫。提壶，垂腕，斟茶。茶水悠然泻下，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慢，那么慢，那么慢……

我拿起杯子，迎着水汽，轻抿杯沿。一抿无味，蓬头稚子，无邪烂漫；二感甘甜，红烛罗帐，我心君心；三品微苦，迟暮白头，了此一生。我干净放下茶杯。只怕一盏干尽，浮生已过。

暮然惊觉，这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成了青色。这青色，一股流离于蓝于绿，无法说清道明的暧昧。抬眼看天青，愈发觉得迷离，恍惚。虚实万象，真真假假，，隔着毛玻璃，却什么也看不清了。罢了，我还是不把窗推开了。只怕心眼浑浊。

天青色等来了烟雨，一切都熨帖在这玄境之中。听雨本事件矫情之事，此刻也不得已为之了。雨与雨，交织成片，淅淅沥沥。落地时，又好似泠泠弹弦。轻轻重重轻轻，徐徐急急徐徐。诺大的天地之间，，乐音，噪音逝去。空留雨声，点落出人间心事。听听雨声，对话灵魂。门外的惧，惮，恶，妄，燥，两难煎熬，一切都晕开，化散在雨声之中。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也渐渐隐去，稀释开来。隔窗听这泠泠还在，浮生空灵。雨能解情，还应解前尘遗梦。

随意，且听吧。只是思绪走不动了。

皈依在这片无气无味，无色无声的世间，不想不想，于是困了。困了就席地而卧，小憩片刻吧。不嗅，不尝，不看，不听。内心澄得直直白白，无枝无蔓。诶，诶，这凭空而起的是我风干了的灵魂吗？

是，抑或不是。

可我，只是一个臆想症患者。闹钟刚响过午夜0点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