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鹿

我能做一头驯鹿吗？

是拥有最大最亮的颈铃，感动时喷呼出太阳热气的那种。

我能做一头驯鹿吗？

是眼睛乌黑发亮，眸子里是尽是星碎子，温柔咀嚼着深空宇宙的那种。

我可以吗？

我可以无比倨傲的裹风来磨我的角，乖顺异常的盘踞在雪山巅吗？

我期待我的蹄子是岩石般坚硬光滑的，我能尝、去酣饮年少时稠蜜似的北极光吗？

我颤巍巍把冬天捏成我想要的形状。它变成我记忆里不知所踪的死树，又变成在炙热火焰里焦黑的骨骼，它是一只从灰里飞出的鸟了，穿梭在云霄里，拥有银色发光的喙和小巧玲珑的鼻孔。

那是我最爱的模样吗？

我能做一头驯鹿吗？

拥有丑陋牙齿和刀削的冷峻面容，那种。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种的蕨草，我为何要做胸膛紧贴着冰凉石壁，背后是锥骨寒流海浪的可怜虫呢。

我听见这世界上有万种声音了，我最爱的阳光在冻僵的雪里才能发出美丽的光泽，她的笑容在冰凌里穿梭着，柔柔的痒痒的教唆着我。

我能吗？

变成驯鹿，变成冬天，变成光。我能用我藏有烈火的蹄子的去狠狠踏碎所有罪恶的唾沫与冰河吗？

我想奋力的长啸，歇斯底里的呼号，我想把这世间冰霜变成我疯魔的所有物，我狂热的想要裂痕爬满肃杀与精致像素的白墙。每一片雪花都是罪恶的，那我呢？

假如我轻飘飘的走过，我的呼吸从血液里喷涌而出变成冰沫，我的足迹刺破山脊留下一个个劈裂的伤口。当它们被高空里的雪花填满后，这天上地下，还有什么能证明我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