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应家乡的习俗去给姥姥姥爷上坟的经历。
小城的习俗就是有些重男轻女,家里的男孩只要到了上学的年纪就能跟着去祖坟祭拜先祖,而女孩呢,必须等到成年才可以。我今年21岁,第一次来到祖坟祭拜祖先。
小城有几个专门的区域埋葬亡者。有些偏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坟墓却越来越密集。我和大哥,二姨妈还有母亲一起来的坟地。母亲和二姨妈的筋骨都不是很好。可是偏偏坟墓太过密集,墓地里面小小的坟墓像是小山丘。一个紧挨一个。而我们能走的地方,是像“嵴”一样的小道儿。两个老人家相互搀扶着,小心翼翼的前往姥姥姥爷的坟墓那边。
那天我们去的有些晚了,本应该清晨去的,可是因为路上堵车,莫名十点才到墓地。小城的墓地和我平常在电视中看到的排列井然有序,定期有专人打扫的那种墓地不一样。虽然在冬天,但大哥说今年的今天并没有像往年那样下雨或者下雪,是晴天。所以,脚下才是难得的干燥的尘土而非泥巴。墓地的格局可能有一定的先来后到的排放秩序吧,但是我却没能发现。手里提着烧给亡灵祖先的纸,还有金元宝啊,祖先生前爱吃的零食,爱抽的烟,爱喝的酒等等。还带了一提儿鞭炮。因为时间晚了些,墓地上盖着一层厚厚的鞭炮留下的碎屑,或红或白,完全遮住的这土地原本的黄色。
跟着大哥,我看到了姥姥姥爷的墓碑,紧挨着的,是二姥爷二姥姥的墓碑。我对四位老人是没有任何印象的,只因为在我两岁的时候,四位老人相继去世,完全没能走进我的记忆。于是,看着墓碑,我在乎的只能是生卒年月以及姓氏名谁。好巧,二姥姥和姥姥都是一个姓。
大哥给我一根直径大概四厘米粗的树枝,说让我拿着,站在一边。正是得了这个空档,我才有机会好好看看我从没接触过的环境与民俗。我身后有一个墓碑,上面刻了什么字并没有很在乎,我在乎的是摆在墓碑前面新鲜的橘子和饼干,糖果。想必这位亡灵生前很喜欢吃这些吧,子孙来时,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这里,希望曾经爱自己的人能够通过某种可能品尝到人间的美味。母亲在姥爷坟前弯着腰,在“打纸”。(打纸是很多农村家庭过年或者祭拜的习俗,只不过我家是这么叫,就是拿一张百元钞票,一下一下压在要烧给天上人的纸上,寓意大概是烧这些经过“特殊加工”的纸,亡灵或者神仙们就可以有钱花了。)手边有个灰色的布袋,里面装着一打像儿童贴画一样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服装店的广告和供亡者花的现金,还有一张银行卡什么的。
“真齐全,都有银行卡了。”大哥看了有些惊奇。
“什么啊,我都忘了买车。”母亲回答。但没有说下去的意思。
认真的打着纸,口中还念念有词,听起来像是和姥姥姥爷说的。过了好一会儿,二姨妈叫大哥点上火。我手里的木棍儿派上了用场,打的纸很多,堆成了山丘,用木棍时不时地挑一下,有助于燃烧。氧气充足。烧完了纸,用装满酒水的纸杯祭奠亡灵之后,就要磕头了。我跪在这土地上,磕了三个头,每次磕头都习惯许一个愿望,年年愿望相同。
最后一步是放鞭炮,大哥本要去点火,母亲和二姨妈已经开始往回走了,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叫住大哥,“伙计,又来了。怎么年年都遇见,过年好哈。”隔壁坟头的子孙。像这样的见面方式我觉得很诙谐。充满着矛盾,总之是格格不入的。
火终于点燃了爆竹的芯子,嘶嘶嘶蹦着火花。“噗”我站在别人的墓碑前等着大哥,也没有很远。但这爆竹的声音真心奇怪。随着“噗”的一声,白色的碎纸屑(至少在我看来可能是碎纸屑)在直径大概十厘米的范围内分散开来。芯子烧的极慢,大概十分钟,两米长的爆竹才独自留下一地白花不见了踪影。
一切都结束时,我却感觉才开始。人们在但年初二来到这里看望祖先,为的究竟是表达思念,还是求得心愿,亦或者是害怕在某刻的人间突然相遇?这时的我,还想不通这件事情。
其实我更好奇的,是烧给亡灵的那些纸或者是元宝、纸扎的马车等等,究竟真的是否能通过某种还没有普及的奇迹科学的手段传递给亡灵,还是仅仅只是给干咳的地球供给多一点的碳、硫元素?
不论是为了什么,在没有了那些亲人的世界中,我们还是能够想到他们,怀念他们,并在这世界中并不孤独的继续走下去。我被这坚持下来的民俗感动了,被小城的气氛和故事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