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秋冬交替之际,奶奶总会张罗着给我做棉袄。
作为家族里唯一的女孩,奶奶会选择红色粉色,深蓝色作为棉袄的主色,棉袄的内里会选择更为淡雅的颜色,像白色夹杂着黄色。没有量衣尺就用简单的一根细绳将我的尺寸记下,这时候奶奶总会说,哟,今年又长高了,以后要长大个子哦!每当我听到这些,心里总是喜滋滋的,虽然我至今没有期待的身高,但就像陈忠实在《白鹿原》里描写的那样:“那种记忆非但不因年深日久而暗淡而磨灭,反倒像一块铜镜因不断地擦拭而愈加明光可鉴。”我对奶奶的怀念时间越长反而更加强烈。
量完尺寸就要开始缝制了,这时奶奶总会选择最洁白,最柔软的棉花,绝不可能像给爷爷做那样用旧的棉花翻新一遍。当奶奶缝棉袄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事便是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在无名指上带上如戒指般其上有凹陷的金属圆戒,然后拿出针和线,这时我总是自告奋勇地抢着说,奶奶,我给你穿线。于是我学模学样地用吐沫抿一下线头,眯上一只眼,对着针眼就穿了过去,奶奶接过针,还要夸赞我两句。从领口到袖口,一排紧密又细致的针线切合我的身形,避免我因其过长而需要卷起的麻烦。最主要的躯干部分,奶奶会放更多的棉花保护我得肚子避免受凉。大约五六条纵线三四条横线每一条都长短均匀,没有杂线。每每用完一条线奶奶将线用食指卷成一个圆然后将线穿过去这样就不会开线了。一件棉袄做成,我总是很兴奋,又有新衣服咯。
记得初一时,我还穿着奶奶缝的棉袄,如今也已好几年没有再穿了,市场上的羽绒制品琳琅满目,轻盈又暖和,在需要御寒的冬天也不会臃肿,时刻可以保持优雅的姿态,完美的体形。可我依然怀念奶奶亲手缝制的,充满了慈爱的棉袄。然而,会缝制的人越来越少,能静下心来缝制的人越来越少。
若能放下繁琐的事物,坐在垫子上,旁边有亲人,手里缝着带给家人温暖的棉袄,这种感觉,岂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