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笔深呼吸,抱怨这天气越发冷了,情不自禁地想起家里的暖炉,想起把我放在心尖儿上的父母,投放在书本上的目光渐渐模糊,已是神游天外。
父亲是做生意的,结交朋友较多,其中有一位朋友闲暇之余喜做垂钓翁,且技艺尚佳。当收获颇丰时,他就会挑选出几条,拿来赠给父亲。鱼是新鲜的小鲫鱼,约有巴掌大,父亲把鱼养在铜盆里,看鱼往来翕忽,说这样颇有《小石潭记》的风范。幼时我哪懂什么文人风雅,除了觉得它灵活有趣之外,便是想着叫母亲赶紧拿来煲汤给我喝。父亲每见此,总是无奈地轻抚一下我的头,一笑了事。
我一直顶佩服母亲的厨艺,一些家常材料,到了她手里,都能成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美味。最让我垂涎的,是母亲做的鱼汤。母亲先将鱼剖开洗净,入砂锅加水,后放入生姜等佐料调味,以小火炖煮。等到了一定火候,鱼汤的香气会从厨房飘散而来,伴着阵阵暖意,氤氲而起。而我将这当做一种暗号,“得令”后将手洗净,乖乖围坐在桌旁。手腕与磨砂的玻璃接触,浸润开些许凉意。终于,鱼汤做好了,汤白如玉,鱼肉层次分明,上有些许青菜点缀,汤里有炖煮入味的几方豆腐。这是奶白与翠绿的结合,色彩丰富,同时热气袅袅而起,就像餐桌上的一出舞台剧,在舌尖缓缓奏响。
鲫鱼刺小又多,母亲往往会为了我将鱼捡出,放之于盘内,淋上少许酱油。待我吃完鱼肉,一旁的汤也刚刚好,不烫口也不冷凉。端起一饮而尽,额头上布有细细的汗珠,浑身舒畅。每当我在家时,母亲都会煲鱼汤给我喝,汤鲜美醇厚,是记忆中最深刻的味道。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望着窗外萧萧落叶,念及心口的温度,自然就想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