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间

过了十月中旬，天气渐渐转凉，双休日的太阳不错，暖暖地照着人，很是舒服。外婆也难得起了个大早，如今这家里只剩她一个人了，老伴儿去得早，唯一的女儿也早就进了城，年年盼，盼回来的却只有信封里的钱和那些从未见过的营养品。幸好，她还有隔壁的陆婶儿陪她打发闲暇时光。

难得的太阳，陆婶儿将外婆的藤椅和收音机搬到院子里后又将外婆舒坦地安置到藤椅上。

“想听什么？”陆婶儿摆弄着收音机，外婆很久没那么精神过了，这让陆婶儿开心了不少。

“还是女儿情吧。”外婆想了想。陆婶儿笑着：“都听了多少遍了，听不腻啊。”虽然嘴上在抱怨，但她还是放了。收音机不是很好，鼓捣了很久才出声……

“我去洗衣服。”陆婶儿理了理外婆的白发，“有事儿叫我。”外婆没有说话，只是惬意地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这歌听了多少年了，记不太清了。尚且能想起的，只有女儿那张懵懂的笑脸以及经常问起的话,“女儿美不美呀？”她自然知道此歌并非是此意，可每当想望着女儿稚嫩的小脸，想解释的话到了口中却变成了“美，我女儿当然美了！”无奈却又宠溺地漾起笑脸，并将女儿搂进怀里。女儿听了这话笑得很灿烂。

是什么时候，彼此间有了格隔离的？也已经不能准确地忆起了。当她发现自己与女儿间发生问题时，女儿已经不会再跟她说起心事了，也不会再和她一起听那首伴随女儿长久的《女儿情》了。忆起当时她在闲暇时光放起这首歌时女儿厌恶的表情和不耐烦的语气，不免心底发凉。岁月漫长，点点滴滴都在心弦流淌，悄无声息地爬上了脸颊，流进了外婆两颊上深深的褶皱里。是思念，是哀伤，也是她对女儿的爱。

“鸳鸯双栖……双飞，满园春……醉……”老师的收音机卡了卡，有些艰难地放着。男歌手苍凉的声线也因此显得更加凄凉。不远处因陆婶儿洗衣而发出的声响，和着收音机内“嘶嘶”的声音，只让人觉得压抑。

“悄悄问……女儿美不美……”收音机突然停了，只留下嗡嗡的机械转动的声音，陆婶儿皱着眉头喊了声：“外婆？”没人回答她。

收音机“咔”的一声，播放键弹了出来，安静着再也没能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