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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南国的风

来源:生命科学学院团委发布时间:2019-03-06

车窗外灯火阑珊尽,我离了我的南国,离了我南国的风。

料想朔方应没有什么不同。春花,秋月,夏日,冬雪,苏州城,杭州城该有的风景,到了这或许更浓墨重彩。木心先生说一种景色,联想不起另一种景色,才是值得眷眄的景色。我也在寻找期待着能让我更欣赏的值得我眷眄的景。于是我开始慢慢等候四季的更迭,却不曾想,会被这无穷尽的朔方的风,吹得头疼。

南国的风总是恰到好处的温柔,恰似南国的人,从来不舍得让人头疼。她是静悄悄的来的。她飘过青灯摇浪的西子,带着断桥飘渺的云烟;她走过白云深处的姑苏人家,听着枫林寒山寺的钟声;她告别暮云秋影蘸潇湘的洞庭,却记着翡翠高盘的月光,轻轻地走到你面前,抚着你的脸颊,撩动你的细发,让你安静下来,忘却五味陈杂的细细索索,独自享受这短暂的静花水月般的宁和的恩典,然后又轻轻地在你耳边低语:她要走了……每次风过后我都会觉得像失去了些什么,有时候就认为人和风的相遇,与人和人的相遇一样。人和人之间见面的次数其实是有限的,总是见一面少一面,见一面少一面。人和风之间亦如此,绝对不要想可以永远私有这原本就可遇不可求的风。

很多年前有一个黄昏,我信步走在我的村庄。暮色苍茫,老人与牧牛摇摇晃晃,房顶上的妇人忙着收玉米。当万里无云的天空和黑色的山使整个世界都静谧的时候,起风了。风吹来了不远处的犬吠声,近处的呼唤声,吹亮了星星点点的黄灯,吹来了村里人家的饭香,也吹醒了我的胃囊,吹得我有一点点冷,吹走了我的安全感。一会儿后风停了,风停了我却还在外面,我很失落。我突然很想吃米饭,很想回家。原本在村子里就有的很踏实的安全感,被风给带走了。我不舒服,只想快步回家。令人欣喜的是,走上那一步步台阶,走过那矮墙,走进那柴门的一瞬间,我的不安就荡然无存了,我的心又变得踏实,感觉一下子就重回了只属于自己灵性寄托的方寸之地,找到了自己的根基之所在。之后,我拎起脚边的小板凳,坐进了拥挤的桌边……

记得以前读余光中老先生的诗,读宋代词人蒋捷的词,只知无病呻吟,空叹事若求全何所乐,不知不觉中竟也步了人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后尘。少不更事之人,怎知一峡之隔便成一世之隔的无可奈何?怎知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的辛酸落寞?怎知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的黯然神伤?可如今身在千里之外,不经意间恍然成客。天地之大,令我时常不知何处是南。纵有风吹过,却已不是南国的风。而那从未让我头疼过的风,如今却让我一遍又一遍地心疼。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己解释。我这样一个从来都情深似海的人会变得如此冷漠;我这样一个故土情结如此深重的人为什么会选择一千四百公里之外的城市;我这样一个怕冷畏寒的人怎么会来到这北方的海滨;我这样一个喜欢雪的人以后要怎样一个人面对白雪皑皑?可我也总是真真切切地忘不了我曾负了我的村庄,负了我的原乡,负了我南国的风……

我念着衣锦还乡的好,但在我心里这个词总偏义复指在还乡。人生天地间,其实诚如远行之客。漫漫人生,远游也必不可免。如今,我只能牢记着远游必有方的拳拳之言,在每一个起风的时候不忘当归。相信总有那么一天,陌上花开,我可以缓缓归矣,我可以见我南国的风。到那时,我会轻轻地说:“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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