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秋的离别

小城开始下一场秋雨，微凉的雨丝跳上我的鼻尖，我拿出古色古香的茶具，倒上一杯清甜的蜜桃乌龙，嗅一下，一鼻子的蜜桃香。早晨轻飘入房的晨烟，窗帘上轻舞跳动的光影，门前樟树郁散出的蓬蓬香气，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楼下大爷又放起了他年少时爱听的歌。一切都是那么近、那么熟悉、却那么让我难舍难离。这是离别降临的前一天，一切物似都披上朝圣的情意，留待日后的我去轻抚那深幽岁月。

一场大雨洗尽小城的燥热，天空一片湿漉漉的水云，一束阳光从乌云的裂缝中探出头来，在湿润的水泥路上投射出新生而炽热的光斑。我带着对家乡的不舍和对未来的希盼在被阳光装饰得斑驳陆离的小路上行走，听残落在枝桠上的雨点摔落在地上，看雨后的光影散照在墙角。雨后的小城静得仿佛听得见时光流逝的声音。浮槎来去间，木樨等到了秋潮，离别也悄悄地近了。

我走到车站，攒动的人影绰绰的，发出纷纷扰扰的响动，人的脸上都带着离别的愁容。冉冉秋日牵动万千俗骨，人们在离别里定格成一幅震动筋骨的美，在平静的画面下汹涌着讵料星移。在明晃晃的白日里，在布满人群的车站里，我的头脑轰轰作响，我仿佛看到了家乡的银杏，我好像嗅到了青草粿的清香，我好像触到了家门口每每牵绊我的那一蓬草。我乘上列车，我的思绪在时间的隧道里、在世界的疾驰里逆行。

回首六月，那时的自己以为一脚踏入了无忧，不知珍惜地踏破了一个个鲜亮的破晓和金幽的黄昏，我长久地、自在地、不自省地游荡在无恼的大海里，我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几次呼吸、几次眨眼，日子随日落而悄悄逝去，时间迅疾地掠过夏日的茂木，派一场秋雨来宣告离别时刻的骤来，我得走了，离开我的故乡，离开我从未离开的地方。

故乡情怯。初秋的阳光不再炽热，反倒多了一丝温凉。我能否在这他乡再遇一秋雨，再闻一鼻子的蜜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