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奶奶说过:起初,北方的田野上是奔跑着星星的,它们从夜幕中奔跑着唱着歌,踩过一片片田野,淌过一条条小河。有细心的孩子把它们金色的足迹用笔记录下来,就变成了一首首小诗……因此,北方的田野上不只长着麦子,还有诗人。
我最初的记忆里便对田野留以向往与敬畏,北方的田野从不显得单调,在一年中的任何时间里反而都像一幅油画 。从春天开始,北方的田野便开始了一年中的渐变。三月份的天空因清纯的珍珠白而映衬出深邃的克莱因蓝。温暖尚且柔和,从容而不失浪漫。再配上田野里的娇弱花朵,自然就变成了一幅油画。六月,炎热最先从田野退去,温柔的风为勤劳的农人送去一碗凉爽。懒洋洋的谷堆下休憩着散落的鸟儿,远处回家的孩子向田野招手,不小心惊扰了麦田里的乌鸦,飞走后却留下了一望无际的金黄。 这是田野最忙碌的时候。深秋过后安静下来,留下一片片干草垛。进入十二月,雪花从淡青灰的天空飘落下来,将田野的墨绿色紧紧包裹,如果这时有一只喜鹊飞向枝头,那就成了天空与田野之间唯一的颜色。
北方的田野向来是很安静的,小麦苗安静的发芽,玉米粒安静的饱满。奶奶的奶奶说过:北方的孩子不管今后走得多远,老了以后总要回到这片养育自己的田野,埋在土里,才能变成天上的星星,去照亮明天的行人。所以,北方的田野很大,大到可以装下一代又一代人的故事。可是,北方的田野又很小,小到装不下一个人的时间。
田野依旧是昨天的田野,可是昨天的人却只是停留在了昨天。
田野也并不是一直忧郁的。在我梦境一般的回忆里,有杜鹃花的清香,酸枣的甘甜,回忆起的笑声里有我们回不去的童年。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时间真是廉价,廉价到每天都可以见一面。而现在我们都离开了出生的田野,虽然见一面很难,但田野里的时间过得很慢,有些事情明明发生在昨天,其实已经过去了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