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烟台的冬

烟台的冬，是裹着海腥味的风撞进街巷的清冽，是雪落在红瓦顶上的温柔，也是渤海湾畔独有的诗意。

立冬过后，海风便添了几分劲道。清晨推开窗，咸涩的凉意扑面而来，远处的芝罘岛笼在一层薄薄的雾霭里，像水墨画里晕开的淡墨。海边的木栈道上，少了夏日的熙攘，偶有晨练的老人裹紧棉衣，踩着满地的碎金般的阳光慢行，海浪一波波涌上岸，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转瞬凝成细碎的冰碴。

雪是烟台冬日的常客。不像南方雪的娇贵，烟台的雪来得坦荡，洋洋洒洒，一夜就能把整座城裹成银装素裹的模样。雪花落在滨海路的法国梧桐上，枝桠便成了琼枝玉树；落在渔人码头的欧式建筑上，红墙尖顶衬着白雪，像童话里的城堡。最妙的是雪落海面的景致，远处的渔船静卧在粼粼波光里，雪花飘进海里，便悄无声息地融了，只留海面氤氲着淡淡的白气，分不清是雪还是雾。

街巷里的烟火气，是烟台冬日最暖的底色。焖子摊前总是热气腾腾，老板麻利地将切成小块的焖子煎得金黄，浇上麻酱、蒜泥和虾油，香飘半条街。街角的糖炒栗子店排起了长队，热乎乎的栗子剥开，甜香满口。老烟台人喜欢在家煮一锅地瓜粥，就着刚腌好的虾酱，窗外寒风呼啸，屋内暖意融融。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海面被染成一片金红。归航的渔船陆续靠岸，渔民们扛着渔获，脸上带着收获的笑意。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映着地上的残雪，偶有行人路过，脚步声清脆，惊起枝头的雪簌簌落下。

烟台的冬，没有北方内陆的凛冽干冷，也没有南方冬日的湿寒刺骨。它藏着海的包容，雪的纯净，还有人间烟火的温暖，静静诉说着这座海滨城市独有的冬日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