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叶落秋桂

夜色渐浓时，路灯一盏盏亮起。昏黄的光线穿过枝叶，在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图案，“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桂树的轮廓在黑暗里模糊成团，但香气反而更分明了，随着夜风飘进教室，溜进宿舍，甚至钻进半掩的图书馆窗户。晚归的学生走在路上，衣角都带着这若有若无的甜香。不知这粘人的桂法学院的秋天来得悄无声息。图书馆南侧的银杏树，前些日子还绿得发亮，转眼就黄了梢头。那些叶子变得深浅不一，有的镶了焦黄的边，有的还固执地留着半片青，像是夏天舍不得走留下的记号。清晨路过时，扫落叶的大爷正把金黄的叶子拢成小丘，竹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在微凉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桂花香总是不请自来。抱着厚厚的法学教材匆匆赶路时，那股甜丝丝的味道会突然钻进鼻腔，让人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循着香味望去，才看见法学院东门旁的几棵老桂树，墨绿的叶丛里藏着细小的花簇，远看像是谁不小心撒了一把碎米。午后阳光斜照时，那些小花变得透亮，仿佛是用蜂蜜凝成的。

湖边的石桌石凳总是热闹的。桌面上散落着银杏叶和细小的桂花。翻开书没读几页，就有桂花轻轻落在书页上，恰好盖住“法学导论”四个字。风大的时候，整棵树都在摇晃，细碎的花瓣像雨点般落下，衣领里、书包带上都沾满了这秋日的馈赠。秋，是桂花的时节。

傍晚时分，夕阳把一切都镀上了金边。银杏叶在夕照里红得发亮，地上拖着的影子变得又长又软。有女生蹲在路边仔细挑选完整的叶子，说要夹进书里。“这片脉络最清晰，”她对着同伴举起一片银杏叶，脸上映着晚霞的光，“像画出来的一样。”

花香，会不会扫去考研的同学一身疲惫。

其实秋天从来不需要刻意寻找。它就在每一片转黄的叶脉里，在每一阵突如其来的丹桂香里，静静地浸润着校园的每个角落。这样的季节，连翻书的声音都变得轻柔，生怕惊扰了这份恰到好处的安宁。“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分别总是在九月，但相遇也总是在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