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盐渍低语

喜怒无常的海风，带着或浓或淡的盐渍味道，在我将出门时，比旭日更先拥抱我。

 红酒般的余晖下，杰克托举他的罗斯，许下爱的誓言；海湾边，公路上，阿航载着他心爱的女孩，与花瓣共同驰骋在风中，大喊着山与海，蓝天与白云——“全都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浪漫的代名词，爱情的研磨剂，自由的指引。向往着诗与远方的你我总想在沙滩上奔驰，抛却“成年人的烦恼”。

 ——可是沙丁鱼罐头打开，是难以挥散的腥臭。闻着和下水道别无二致的腥风挤过熙熙攘攘的天桥，又在他人的簇拥中离开教学楼，与迎面而来的风撞个满怀，在海风的裹挟中沉默离去。

 只该如此吗？是否就此成为不会思考的机枢，被盐逐渐腐蚀成为空壳？就像儿时的壮志都在蹉跎中被消磨殆尽，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吗？

 可这样又是如此单调乏味。生活当真如那所谓滑溜溜的游鱼，从你的时间溜走吗？细细嗅闻，抽离盐与腥，此刻所感，都是我与生活的摩擦：汗水，是在操场每时每刻锤炼自身极限的挑战与勇气，风也不再任性，在下一个直道吹来，加油鼓劲；油烟，是劳累一天后走出教室时，风带来美食的香气，引你走向酒巷，抚慰疲惫而失去鲜活的心；油墨，是风拂过书页，混杂着琅琅的读书声，使学子的心重回过去寒窗苦读的岁月，再次义无反顾奔向无涯学海。

 海风也会随太阳的升落而改变方向，生活也不是儿时所幻想的无忧无虑，亦或是成人后的枯燥无味。我们所一直向往的，真正的自由，或许不在于逃离我们必将面对的一切。而在于学会在这混杂着梦想、汗水、期待、一点点因咸腥而产生的不快和无数琐碎的日常气息中，稳稳地站立，并找到属于自己的、向前迈步的节奏。这风，吹散了初来时单薄的幻想，却吹来了一个需要亲手搭建、充满烟火气的真实世界。

 “风一无所有，却给出万物形状。”这喜怒无常的海风，一字未吐，却又拨开彷徨的迷雾，得以让我看清脚下的土地与万籁回响。

 “海的那边是什么？”

 ——不，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在此地，重新找到了自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