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突然来的。前几天还穿着短袖喊热,一场雨下来,早上出门就得往-身上套件薄外套——风里那股子燥气没了,凉丝丝地往脖子里钻,带着点树叶和泥土混在一起的味儿,闻着就踏实。
学校里的树最先有了动静。那几棵老杨树,叶子边缘慢慢卷起来,从深绿变成浅黄,风一吹就“哗啦啦”往下掉,铺在地上像层软乎乎的毯子。楼下的阿姨们早上遛弯,踩着落叶走,嘴里念叨着“秋天了秋天了”,脚步却比夏天时轻快些,大概是天不热了,走多久都不汗流浃背。最招人眼的是门口那棵石榴树,枝桠上挂着十几个红灯笼似的果子,有的已经裂了缝,露出里面红通通的籽,路过的小孩总忍不住伸手去够,被大人笑着拍开:“等熟了再摘,现在涩着呢!”
街上的热闹劲儿也换了样。夏天卖西瓜的摊子不见了,换成了堆得老高的苹果和梨。黄澄澄的梨带着层白霜,看着就新鲜;红富士苹果擦得锃亮,摆在竹筐里,远看像一堆小灯笼。最馋人的是巷口的糖炒栗子摊,铁皮锅架在煤炉上,栗子和黑砂一起滚,“噼里啪啦”的响,甜香混着焦香飘出半条街。放学的孩子围着摊子转,攥着零花钱问老板“熟了没”,等拿到装着栗子的牛皮纸袋,烫得左右手倒来倒去,还是忍不住先剥开一个,热气裹着甜糯的果肉进了嘴,连眉头都舒展开了。
天也变得不一样了。秋天的天蓝得透亮,云也散得开,一朵一朵飘在天上,慢悠悠的,像谁随手撒的棉絮。午后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暖烘烘的光洒在身上,不刺眼,也不烤人,舒服得让人想打个盹。偶尔有鸽子从天上飞过,翅膀扇动的声音都听得见,连带着时间都慢了下来。
走在微凉的晚风里,觉得秋天这回事,哪有什么萧瑟不萧瑟的,分明是满肚子的甜,和浑身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