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将跃动的光斑洒在塑胶跑道上。我们并肩奔跑,任由朝露在睫毛上凝成细碎的水晶。薄雾如轻纱漫卷,被年轻的身影撞开又合拢。跑道在脚下延伸成五线谱,每一步都踏出清亮的音符,惊醒了沉睡的牵牛花。风从耳畔掠过,带来泥土与青草混合的清新,那是青春最本真的气息。
教室里的粉笔灰还在阳光中旋舞,课桌一角密密麻麻刻着函数公式,也刻着某个名字的缩写。橡皮屑在桌缝间堆积成小小的山峦,我们曾对着它想象海浪的形状,在草稿纸的留白处画下帆船与灯塔。当数学老师转身写板书,纸飞机便悄悄启航,载着少年心事划过洒满金粉的空气,最终降落在谁的发梢。
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像心跳般有力。球衣上深浅不一的汗渍是拼搏的勋章,衣摆掀起时带起草叶的清香。蝉鸣从树冠倾泻而下,与呐喊助威声交织成盛夏的交响诗。放学铃声总是来得恰到好处,单车链条发出欢快的转动声,我们追逐着西沉的落日,任橙色光晕将白衬衫染成暖色。车铃叮当作响,惊起路边的麻雀,也惊醒了整个黄昏的静谧。
那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我们翻过宿舍围墙,坐在操场双杠上喝汽水。易拉罐上的水珠洇湿了指尖,有人用马克笔认真写下“永远做兄弟”。碳酸气泡在舌尖炸开时,星空突然变得很近,近得像一伸手就能碰碎那些闪烁的钻石。有人开始哼唱跑调的校歌,歌声裹挟着夜来香的芬芳,在晚风中飘得很远很远。
如今岁月如流,但总有些什么留在了原地。是晨跑时睫毛上那滴永不蒸发的露珠,是纸飞机划过的金色轨迹,是球衣上洗不掉的青草印记,是易拉罐开启时那声清脆的誓言。每当夜深人静,那些发烫的梦想依然在胸口跳动,像那年夏天第一次遇见时,拂过耳畔的带着栀子花香的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