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砚海鸣龙

晨雾还未漫过教学楼顶的鎏金檐角时，他案头的台灯已在习题册上投下一方澄明。稿纸边缘叠着半块冷透的面包，笔尖划过数学公式的沙沙声，竟与窗外渐亮的天光撞出了细碎的火花——这是属于他的战场，没有刀光剑影，却有千万个字符在草稿纸上列阵，等着他以笔为戈，一一破局。

龙族的少年总该有藏不住的锋芒，即便困在习题与课本筑成的城池里，他眼底仍燃着未熄的火。物理卷上的电路图缠成密网，他便拆成电流奔涌的江河；语文古诗里的平仄藏着玄机，他就当作龙鳞的纹路细细揣摩。深夜的教室只剩他一人时，笔尖顿在作文格的停顿，都像是龙在深海换气的间隙——不是疲惫，是蓄力。

也曾有难题如暗礁横在面前，让他握着笔的手微微发颤。那次模考的红叉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把错题本攥出了褶皱。可他想起书里写的，龙族跃过龙门前，总要在湍流里磨亮鳞甲。于是他把错题分类，像整理龙的逆鳞，每道题的解析都写得比标准答案还长，直到晨光透过窗棂，在笔记上镀上一层金边，才惊觉东方已白。

他的青春没有腾云驾雾的壮阔，却有文海里最执着的泅渡。笔记本上抄满的名言警句，是他为自己铸的铠甲；每次考试后的复盘总结，是他给自己磨的利爪。偶尔抬头望窗外掠过的飞鸟，他会在草稿纸边角画一条小小的龙，龙的爪子握着笔，龙的眼睛望着远方——那里有他想抵达的岸，有比云层更高的风景。

如今他仍在题海中跋涉，笔下的字迹愈发遒劲，像龙在沙滩上留下的印记。他知道，此刻的每一分努力，都是在为将来的一跃积蓄力量。等那声考试结束的铃响响起时，他定会收起笔，像龙族收起锋芒，然后带着满纸的墨香与数不清的日夜，朝着光的方向，纵身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