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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母亲与二十四节气

来源:生命科学学院团委发布时间:2025-05-07

惊蛰那日清晨,我的帆布书包里多出一罐腌香椿。青瓷罐上缠着褪色的红棉线,像极了老家屋檐下垂落的凌霄花藤。母亲发来语音:"雷响前腌的才鲜亮,拌豆腐时别用铁勺。"晨雾濡湿的公交站台上,我对着罐底歪扭的"棠"字呵气,恍惚看见她踮脚在旧日历上勾画节气的身影。  

十二岁那年的谷雨,母亲把绣着鸢尾花的伞塞进我怀里。我站在教室走廊,看她淋着细雨追赶被风卷走的教案纸。墨迹在青石板上洇成蝌蚪状的云,她弯腰时露出后颈处淡褐的晒痕——那是春耕时背着药桶给小麦除虫留下的印记。傍晚她拧着湿透的衣角笑:"雨水和除草剂配方浓度倒是差不多。"  

高三立夏的晚自习,她总在教室后门织毛线。薄荷绿的线团在掌心流转,织成我课桌上那盏台灯的流苏。百日誓师那夜,她突然指着窗外掠过的白鹭:"候鸟迁徙靠地磁感应,我们棠棠未来要去的方向,妈妈用星星就能定位。"月光漏进她新生的白发,恰似银河坠落的碎屑。  

去年霜降,我在宿舍楼下收到沉重的编织袋。褪色的蓝白条布袋里,二十四个玻璃瓶装着不同的干花:立春的蜡梅、清明的棠梨、大暑的茉莉……每个瓶口都系着节气标签。视频通话里,她正给住院的祖母按摩小腿:"你书架上那瓶桂花,掺了晒足三秋的月光呢。"  

此刻小满刚过,窗外的悬铃木絮飘进翻开的《植物生理学》。书页间突然滑落一片银杏叶书签,叶脉间凝着细小的金粉。背面是母亲的字迹:"老树今年抽的新芽比去年早七天,记得添衣。"我忽然想起填报志愿那天,她抚摸着"生命科学学院"六个字轻叹:"人和麦子都一样,向着光长就对了。"  

暮色漫过图书馆的拱窗时,我摸到香椿罐底凹凸的刻痕。指腹传来细微的触感——是二十四节气歌的简谱,每个音符都镶着经年的油盐。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啼鸣,混着母亲洗碗时哼唱的《茉莉花》旋律,在暮春的风里酿成透明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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