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玉兰花开了。粉色的花瓣羞答答地展开,欲绽不绽,恰似娇羞的小姑娘捂着红扑扑的脸蛋,从指缝间欢喜地瞧着这日益活泼的春日。
春风过处,落英缤纷。走在纷纷扬扬的花瓣里,思绪也随着飞舞的花瓣飘落至另一片土地之上。
那里没有呼啸的海风裹着浪涛,击碎旅人的忧愁,也没有层峦的山丘铺展蜿蜒的绿意,浸润疲惫的心灵,那里有的,只是飞扬的木屑和比秋阳还要耀眼的大片大片的银杏林。
二三月天尚冷,各种花草都还没来的及吐出新芽,此时唯有那一树树的玉兰花,在料峭春寒里吐露着春的讯息,装点着萧瑟早春。于是,离家上学的前一年,母亲刚移来两棵玉兰树,用以填补这一片春的空白。
手腕粗的小树怯生生地立在门口,暗自沉寂了一整个春天。待到满眼青翠时,母亲抚摸着仍然毫无变化的玉兰树,默默叹出一口气。
后来的日子,我在小县城的考场上厮杀,焦头烂额地追逐着那看似遥不可及的理想,母亲跟着我在锅碗瓢盆间奔波,再也无暇顾及她的一院花草。那些无人问津的日子里,那些被杂草藤蔓缠绕的日子里,玉兰树就这样被我们遗忘,迷失在那个料峭早春里。
后来呢,或许按照套路,在这个我离家六百多公里的春日里,那两株玉兰该是悄悄绽放,惊艳所有人,并给予离家在外的我一份慰藉吧。可惜现实不是上学时编造的作文,并非所有的花落都有花开,也并非所有的破釜沉舟都有胜利。我在调剂的专业里迷茫着挣扎着,它们在成片灿烂金黄的银杏里沉默着死去。
但时间总在匆匆向前,不必为已经枯死的玉兰长久地哭泣,向前望去,总有属于这一片土地的花在绽放。我从偏僻静谧的八角湾来到热闹的市里,恰逢初春,一树一树的玉兰花开,唱响了春的序章。当纷飞的花瓣落到手心时,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那两株沉默的玉兰已经化为迎春花的支架,支撑起一丛丛热闹的金黄色小喇叭,以另一种方式,装点着春日。
玉兰花落了,不必伤心,还有更多的花儿正含苞待放。毕竟春天才刚刚开始,青春,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