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宿舍突然闻到槐花味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疯掉了。几经逡巡也没发现香气来源,我只能作罢。
气味是一把钥匙,开了门,像是坐上了时光机,能瞬间把人拉回那个阳光温暖的午后。
我奶奶家在村里,房后面有个大坑,后坑斜对角有一座荒废的宅子,宅子北面有个斜坡,斜坡上有一棵小槐树。 树小,人更小,步子也小,印象里从家到那棵槐树要走很久,如今的我走上大约五分钟的路程也就到了。
那棵槐树,应该也不算太小,因为我记得冒着被刺扎到的风险爬上树杈,离树顶还有很远,把胳膊伸得再直,也永远够不到最香的一簇槐花。相比丁诚奶奶家那棵无边无际的大槐树,它确确实实是小的。可是那棵大树实在是高,年年初夏长一堆白,香一大片,槐花只在树头馋人,谁也摸不到。我常常幻想叫家里大人把梯子搬过来给我摘几朵,直到后来发现了那棵小树。
这棵树真好。慷慨的似乎是为我量身打造,只要稍微踮踮脚,就能够到最底下花。那样的白嫩,那么的香甜,凑近鼻尖猛吸一口,整个人都好像要晕倒了,香醉了。奶奶说槐花是可以吃的,叫我们带回去点,就用衣服兜住,带回家。一簇簇的槐花,把衣服都沁入味,一直到梦里,都在朦胧的白和氤氲的香中纷飞。
我早就记不得蒸出来的槐花是个什么味道,或许我在地里疯玩之后,便没有心思和精力去吃,嗅觉的强烈感受替代了味觉的缺失,猛然间闻到的槐花香不是错觉,我希望这是思乡情切下神赐予我的偶然。费尽心力搜寻槐花香水意义全无,萦绕脑海的回忆呢喃,回旋于鼻尖的香气缠绵,这份感受最令我心颤。待到五月回家,花期正好,再让我感受一次吧, 月影潾潾翠叶芊芊,清风徐徐槐花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