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雪

心血来潮，于是遇见了雪，也遇见了自己。

冬天，周六，晚上，刚刚做完英语听力的考试。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被窝是暖的，肚子是不饿的，抖音刷着，和室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可能无聊，可能疲倦，也可能故作矫情，就现在，就算风很大，就算很冷，就算雪会落了一身，也想出去走走。

没有下雪，满眼都是素白。走出去，第一眼是无垠的夜空，被雪色映得亮了起来，连星星都自觉逊色，躲了起来。脚下咯吱咯吱地，是雪在哭泣还是在笑？但是周围的同学是笑着的。

昨天夜里的我，也是笑着的。也是心血来潮，和两个室友全副武装，奔赴一场与雪的邂逅，即使其中有点跟风的因素。同学们好像对第一场大雪情有独钟。操场上人群的喧嚣淹没了我们的尖叫，你可以尽情地疯，因为大家都一样。雪球飞扬，迸溅的雪花落在了准备美美拍照的手机上，一场意外，却发现了雪中的模糊美。

“加油啊！室长你不行，你放水！”她笑得肆意，连手机都拿不稳了。我却累的气喘吁吁，摔跤确实累啊，一赢一输，但那不重要，笑的开心胜过了摔跤本身。滚了一身雪，才觉得自己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雪地上撒欢，雪地上看热闹，雪地上呼喊，那一刻，雪地里的一切都是快乐的。

风很大，很冷，深深呼吸一口，任由冬雪味道的风如凛冽的清泉般灌进肺里，清新，自由，从头到脚，仿佛清晨初开的花，被最新鲜的露珠洗涤，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雪总是这样，纯洁的不可思议。如果说昨天是与雪相遇，那么今天，才是实实在在进入了冰雪的世界。数不清的雪花铺满地面，给了梦一般的氛围感。数不清的雪人在操场上，胖胖的，矮矮的，小小的，大大的，远看，好像是进入了它们的领地，踏足的人反倒是不合时宜。

忽然想起，“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看书时便想象着天地皆白的苍茫，亲眼一见这苍茫，才品出了几分意境。天地一色，惨淡的白，不是晕染，而是埋葬了所有的一切，肮脏，干净，真情，假意，富贵，穷苦，红颜，枯骨，统统被风雪掩埋，直到看不见一点痕迹。这样的白，是带着讥讽与绝望的吧？累了，倦了，看尽了世情冷暖，于是统统不在意了，让圣洁的雪，了断一切。天地归一，是否有几分悟道的意味？

走着，走着，拎着沉沉的饮料和零食的同学与我擦肩而过，被冻红的脸上洋溢着笑，是要趁着夜里的雪和好友谈天说地吗？猛然一想，却是初中老师曾说起的《问刘十九》，“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是啊，雪不尽是苍白的，也可能是与好友对饮时的七分意境。昨日的我也是如此，在雪地里玩够了，和室友去超市买了几瓶啤酒，笑着说要尝一下“微醺”的滋味。牌，酒，朋友，风雪，室内暖暖的光，结束了一周的疲惫，任它几篇论文，统统抛在脑后，明天再说，至少，不想辜负这一刻的肆意。舅舅说，这才是大学生活。是啊，第一次喝酒，一瓶，也没醉，酒不好喝，但是实在快乐。

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想要记录，周围摔跤的，打雪仗的，堆雪人的，甚至还有踢球的，这是校园里的雪景。或许，校门外的雪景是一种心酸，生活重担下的心酸。冒着风雪的外卖，清雪的工人，这一场对他们而言并不浪漫，或许他们也是孩子，只是岁月让他们在风雪面前变成了大人。以后的我，还会期待雪吗？定格的一瞬间，我看到了雪中一栋栋高楼里的灯，万家灯火在雪里显得那么温馨，眼眶有些湿润，我的手机里，在那一刻明白了大人们对于生活的寄托。万家灯火，会不会也有一盏只为我而留？

往下翻看照片，是昨天的编辑的雪里的视频，文案是“十七岁的雪落在了十八岁”，不觉一笑，高中繁重的学业让我与雪擦肩而过，大一的我，仿佛回到了那年，仿佛在轻轻拥抱当时的自己。人真的好幼稚，故地重游，刻舟求剑，总要把遗憾修炼圆满才肯长大。

伸出手，雪花落在掌心，还没等我仔细看一看，就融了。也许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相遇的缘分，就那么一瞬，抓不住的，是要执着地等下去还是就此放弃？满眼的雪落在心上，落在过去的岁月里，它轻轻告诉你它的心事，忽然一切就不重要了，无论是没响起的铃声还是没结果的缘分。

雪落江南，不留痕。其实落在哪里，都不留痕迹，留着的是记忆还是感情，谁又说的清呢？雪中走了一趟，脚印会留多久我不知道，但是，回来之后，雪的散文留在了我的笔下。

真好，出去走走，就遇见了雪。